岸田“黄金三年”后黯然出局，自民党总裁选战缺少绝对王者

上周，恰逢日本国内仅次于新年的小长假。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突然在假期中宣布“不参与9月自民党总裁选举”的决定，无疑打乱了诸多人的休假。

对于岸田弃选的决定，接受第一财经专访的学者均不意外。岸田长期低迷的支持率以及重创自民党的政治“黑金”丑闻，成为了岸田最终弃选的导火索。全国日本经济学会副会长、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雷告诉第一财经，其实岸田很早就该宣布这一决定，但因一些外事议程推迟了，而随着9月20日开始的总裁选举日渐临近，岸田若再不宣布自己是否参选的决定，将不利于自民党内部的稳定与未来潜在人选的布局。

如今，自民党总裁选战已“鸣枪开跑”，而日本政坛的“权力游戏”依旧延续。最新消息显示，岸田拟9月下旬访问美国纽约，在联合国大会的一般性辩论中发表演讲。此外还将探讨与美国总统拜登等各国首脑举行会谈。此次访美将是岸田卸任前的最后一次外访。

岸田“黄金三年”表现如何

岸田文雄出生于1957年7月，于2021年9月当选第27任日本自民党总裁，同年10月接替前任菅义伟出任日本第100任首相，此后顺利当选日本第101任首相。由于自岸田当选至2024年间，日本没有全国范围内的大选，因此，岸田的任期彼时被称为“黄金三年”。不过，从内阁支持率当前仅在20%附近徘徊可见，日本民众对岸田的“黄金三年”评价并不高。

在陈子雷看来，岸田是一个弱势首相，但在过去三年里制定了一些比较强势的政策，比如经济安保法、防卫装备转移等，“他把过去鹰派首相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而岸田之所以被视为“弱势首相”，陈子雷认为，因为他的派系在自民党内规模仅为第四，影响力也一般，需要通过合纵连横来协调、维持他的首相地位，所以必须要做出很多妥协。在对外关系尤其是对美关系方面也是如此，“因此岸田做出了一些非常不利于地区稳定的行为，使日本的外交丧失了很大的自主性”。

2022年突然爆发的俄乌冲突也在某种程度上打乱了岸田的政治议程，极度依赖进口的日本急需应对资源价格高涨的局面，也使得岸田在任期内忙于应对物价上涨问题。与此同时，日本经济也迎来了摆脱通货紧缩的良机。不包括生鲜食品在内的消费者物价指数在岸田政权上台时同比仅上涨0.1%，但2022年4月以后连续27个月徘徊在日本央行设定为目标的2%以上。2024年6月，日本的实际工资两年零三个月来首次转为同比正增长，但被夏季奖金推高的因素很明显，今后是否会持续下去存在不确定性。个人消费在2024年1~3月环比连续4个季度负增长，家庭在消费上并未改变谨慎态度。

就经济方面而言，给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院长陈言印象最深的便是鲜有亮点。以最近的日本股市波动为例，陈言说道，日本股市的大起大落在历史上也有先例，但遗憾的是并没有看到岸田政府拿出好的应对之策。“岸田上台后，最为热心鼓吹的经济政策就是‘变储蓄为投资’，为此还将过去的小额投资免税制度做了很大的修改，希望鼓励民间资本、个人资产进入日本国内外股市。”陈言分析道，“此后大量民间资本进入日本股市，日经指数从今年1月到7月基本处于疯狂提升的阶段，但到了8月初开始剧烈下滑，一度回到了1月起点，后续虽然有所回升，但今天日本股市积聚的风险已远远大于过去数年任何时候。”

陈子雷也表示，岸田在上台伊始就积极表示要打造“新资本主义体系”的构建，但至今依旧没有看到具体的政策或者成果。

如果要说岸田在这三年内的业绩，陈子雷告诉第一财经，核电站重新启动以及推动加薪或勉强算是，“但是历届日本政府对核电站重启还是比较慎重的，岸田等于是迈出了第一步；此外尽管数据显示，今年企业加薪幅度历史最大，但加薪的效果尚无定论，经济效益也还没有看到”。

陈言表示，就近半年来看，岸田政府仅寄希望于减税、给民众派钱等形式来拉动消费。“日本社会在这新一轮投资中，我们既看不到新技术的出现，也没有看到新的产品。”他说道，“就是因为缺乏能让经济向下一步发展的技术革新存在，所以在鲜有投资的情况下，日本的经济难见起色，没有为未来的发展做好铺垫。日本经济界对于岸田也颇有微词。”

此外，陈言强调，岸田任期内力推的经济安保法，几乎把日本所有在高技术方面对中国的出口转让给封死了。“作为制造业和研发大国，中国的市场能力远远超过日本，而日本要以它在技术上仅有的微弱优势，针对中国搞经济安保，最直接的结果便是削弱了日本企业在中国市场的获利能力，遏制了日本企业参与中国经济发展的能力。”陈言分析道，“新的技术和新的经营都进不来，直接导致中日贸易在岸田执政期间有所减少。”

派系解散对选举影响如何

岸田弃选的同时，也开启了日本下一届首相归属的选战。截至第一财经发稿时，自民党内旨在参选的热门候选人不少，比如自民党前干事长石破茂已表明参选意向，现任数字大臣河野太郎也向自民党副总裁麻生太郎表达了参选意愿。此外，前首相小泉纯一郎之子小泉进次郎、经济安全保障大臣高市早苗、外务大臣上川阳子都是热门人选。自19日起，自民党内将陆续有议员宣布参选决定。

在刚刚过去的周末，上川阳子通过社交媒体表达了参选意向。上周，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斋藤健对媒体公开表示，他收到了各种意见，敦促他参选执政党自民党即将举行的党首选举，他“开始觉得必须认真听取这些意见”。不过，日本财务大臣铃木俊一则是当前明确表示不参选的自民党议员。

陈子雷表示，在一众旨在参选的候选人中，不乏石破茂、河野太郎等老面孔，也有40多岁的小泉进次郎和前经济安全保障大臣小林鹰之等新面孔，还有高市早苗和上川阳子为代表的女性。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自民党内派系已在年初“黑金”丑闻爆发后解散，因此议员的投票行为自由度增加。也就是说，议员们不再受到派系方针的束缚，在政策和年龄相近的议员之间，将加快推荐人和议员票的集中。这也使得基于派系所属议员人数进行的票数推测变得更加困难。

陈子雷表示，目前可以看到不少自民党议员已摩拳擦掌，志在下一任首相选举，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谁当选，都无法摆脱自民党执政的惯性，很难在政治、经济、外交方面有大的回转。“延续岸田时期的政策将是大概率事件。未来新的总裁而言，政治上要清廉，又有威望。然后要有跨越派系的整合能力，把背后潜在的阻力都要消除，所以对他的统筹能力要求会相当高。”

上述采访对象均认为，目前来看多位热门人选尚不具备这一能力，谁也没有绝对优势，无论谁最终胜出都会引发执政党内的利益冲突。

公开信息显示，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需获得20名日本国会议员的推荐。投票时，每名国会议员拥有一票，国会议员票与党员及党友票数量相等。本次的国会议员票为367票，党员及党友票为367票，共计争夺734票。

如果第一次投票没有候选人获得过半数，则在票数最多的前两名之间进行决胜投票。决胜投票时，议员票的权重增加。将以367票议员票和每个都道府县一票的47票共计414票选出新总裁。

日本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国会对策委员长安住淳表示，今后的日本政局总体将变得不稳定。